星期日, 6月 03, 2012

<生態> 尊重生命:一個自相矛盾的口號或富有深意的信念?

既然藉著他在十字架上所流的血成就了和平, 
便藉著他叫萬有─無論是地上的、天上的─都與自己和好了。(〈歌羅西書〉1:20) 

 「尊重生命」在台灣並不是一個教人陌生的詞彙,相反的,它常常是人們耳熟能詳的。人們經常隨口便將「尊重生命」掛在嘴邊,以之為提醒、教導或勸誡。而就因為人們對它太習以為常了,因此也容易忽略這個概念十分特殊之處。舉例來說,仔細觀察週遭的自然世界,其實我們便會發現,除了人以外,地球上沒有一種生物會表現出對於「尊重生命」的重視與實踐。正如達爾文在將近一百五十年前就中肯地描述的,我們眼前的這個自然界是一個腥牙血爪的世界,這世界無時無刻都在上演著毫無憐憫、毫不為對方設想的相互吞吃(1999:83; 91)。對此,我們雖然會試著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解釋它們的不得不然,但實際上我們也的確無法在牠/它們身上找著任何一絲「尊重生命」的痕跡。 

就此看來,這由人們所不斷地表達的「尊重生命」概念其實正表明了人是這個星球上「極不自然」的獨特族裔,而絕對不會是某些人粗糙地主張的「不過只是一種生物」而已。換言之,「尊重生命」根本上不會是從自然科學裡生長出來的發現或概念,它在某個意義上其實徹徹底底地是一種屬於人類社會與文化內部的一種人文學科概念、是一種使我們有別於其他生物的獨特道德呼籲;甚至我們應該說,它是一個要在足夠高貴的人類社會裡才有可能的概念──那總是著眼於生存競爭的、落後的社會文化裡並沒有它的立足之地。

星期四, 6月 30, 2011

<生態>致災釀禍的自我耽溺──對「憑感覺關心自然」的反省

*本文為2011年「方濟電影院」系列活動而寫,相關活動訊息,請見活動Blog:http://porziuncola-cinema.blogspot.com/

■oil painting by Caravaggio(1571-1610)

前言

「感覺」是人們普遍進行判斷的憑據。就現象來看,當一個人在做判斷時說他是憑著感覺而如此決定的,這或許意味著幾種可能:有一種可能性是關乎表達的,即是他無法很清楚地用言語說明、表達他究竟為何會做這樣的判斷。在許多時候與此相關的另一種可能性是關乎理由的,即這判斷是出於一種奧妙難解的理由、或甚至是無理由。

此外,還有一種可能是關乎權力的,即說話者是在向人展示──哪怕他的語氣是非常地溫和──他有權力憑著自身的意思來做決定,表示「反正就是這樣了」。而又有一種可能是以其作為一種遮掩,而也就是因為這種可能,所以我們或許會認為許多女明星口中「感覺對了」的對象多半都是富商,這背後應該還有別的原因。

星期一, 5月 30, 2011

<生態>動物權利合理嗎?足夠嗎?──一個循著台灣脈絡進行的反思

*本文為2011年「方濟電影院」系列活動而寫,相關活動訊息,請見活動Blog:http://porziuncola-cinema.blogspot.com/

前言

要在台灣社會談論或主張動物權利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究其根本原因,這並不在於我們從表面上所說的「台灣人缺乏對於動物的關懷」而已,而更是因為社會大眾對於「權利」的認識其實是相當地有限的。是的,從歷來種種社會現象裡、我們能夠知道,台灣民眾對於人類的權利的認識常常都是殘缺而扭曲的,人們常常踐踏與侵害他人的權利而不自知、又或者以為理所當然,於是,又遑論動物的權利呢?

■ Photo by Dominique Sanchez on Flick.com(CC:by)

當然,這種毛病並非只是台灣人所獨有的,因為就連許多外國知名自然科學家與民眾都也會犯上這種毛病,以致於他們常常是太過輕易地把「權利」當成口頭禪而與「動物」連結起來。甚至還有很多人也會誤將主張功利主義的Peter Singer的「動物解放」與「動物權利」連結起來,逼得Singer本人還得為此做出澄清:「〔說〕動物解放的是建基於權利──特別是建基於那拓展到動物身上的權利……這完全不是我的立場。我之所以很少談論權利,是因為權利對我的主張來說並不重要。我的主張是建基於平等原則,……我的基本道德立場是功利主義的。我在《動物解放》裡很少使用權利這個詞,我也能夠非常輕易地完全不使用這個詞」(Singer, 1978:122)。

星期六, 4月 09, 2011

<生態>《Home》:回歸家園的漫長旅程

*本文為2011年「方濟電影院」系列活動而寫,相關活動訊息,請見活動Blog:http://porziuncola-cinema.blogspot.com/


遊樂場與地球

■世紀帝國遊戲圖像。picture by emsemble studios

歷來的許多即時戰略遊戲都反應著某種存在於真實社會的「資源─力量─成功」的見解,於是,在這些遊戲裡,如何能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收集自然資源,從而將這些資源轉化為力量,就成為了遊戲玩家所必須具備的基本功夫。但或許數年前的暢銷遊戲《世紀帝國》(Age of Empires)能夠為我們帶來一些不同的想法。這個遊戲是以真實的人類歷史作為背景,時代則是設定在十五世紀末至十九世紀末,遊戲內容是由玩家扮演當時代的各個強國,並在歐洲、北美洲與亞洲等地為了佔領殖民地而進行戰爭。

而關於這個遊戲的傲人之處,其中之一或許就是它非常細膩地描繪了不同地域的風景,從森林、沙漠、沼澤到海濱,它們都相當地富有真實性也頗具美感。並且,在這些自然環境裡也會隱藏著一些當地特有的、兇猛的野生動物,在殖民初期,倘若玩家能先消滅掉這些動物,那麼遊戲便會給予金錢或其他的禮物作為報酬,藉此玩家就能夠取得相較於其他人的一些些的優勢。此外,環境裡的鹿、水牛、豬等野生動物也都是殖民初期的重要食物來源,以致於如何能夠獵捕到這些動物,它很可能就關連著這場戰役的成敗。

但這個遊戲能為我們造成的內心衝突也正是這樣來的,即一方面我們可能會著迷於戰爭的快感與刺激,但我們──倘若戰事無法快速結束的話──卻也要面對到樹木將因此被伐盡、礦物被掘盡、野生動物被趕盡殺絕,而地圖上多處都──僅僅講求效率而缺乏美感地──佈滿了人造建築的結局。儘管我們最後可能會因為贏得勝利而覺得痛快,但或許我們也會為螢幕裡那一片描繪真實的、被我們爭奪凌虐過的土地,以及這個遊戲本身所預設的人類歷史感到愴然。

星期六, 3月 12, 2011

<生態>從疼痛到疼愛──從《地球生靈》思想我們的同情

*本文為2011年「方濟電影院」系列活動而寫,相關活動訊息,請見活動Blog:http://porziuncola-cinema.blogspot.com/


……受造之物仍然指望脫離敗壞的轄制,得享上帝兒女自由的榮耀。
我們知道一切受造之物一同歎息、勞苦,直到如今。(〈羅馬書〉8章21節至22節)


前言:殘酷的真相

相信看過《地球生靈》的人多會承認,這是一部口味頗重的紀錄片,甚至我們可以說它應是一部被標示為限制級的動物保護電影。而事實上構造這部影片的人也明顯地希望觀眾能夠認識到那沒日沒夜地、發生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的隱密角落的限制級情節。

只是像這樣的限制級情節一點也不會引起人們興奮窺視它們的慾望,它們反倒是人們希望能夠淡忘與閃躲的──而對此最為諷刺、或可以說是變態的一種表現是,我們的世界即傾向於將這些動物的形象,包裝成與它們所遭受的對待相反的樣子。所以我們很有可能會在這些相關產品與服務的宣傳上,看到那些因我們而犧牲的動物,露出喜悅、滿足的表情,或者是健康活潑的模樣。若不是如此,則會加添那些動物的神祕感與野性,用以勾引人們那「征服牠們是理所當然的」的赤裸裸的慾望。